俄罗斯古典文学《当代英雄》出版180周年

【环球时报综合报道】今年是米哈伊尔·莱蒙托夫（Mikhail Lermontov）的长篇小说《当代英雄》出版180周年。小说1840年在圣彼得堡首次出版时引起许多评论家甚至沙皇尼古拉一世的不满。尽管如此，《当代英雄》作为一部复杂且层次分明的作品，不可撼动地成为俄罗斯古典文学巨作之一。这是莱蒙托夫唯一写完的长篇小说，重要意义在于开创了俄罗斯心理分析小说的开端。那么，这部小说与同时代其他作品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主人公会同时引起读者的同情和反感？

小说“结构陷阱”

尽管19世纪的俄罗斯文学几乎已经脱离浪漫主义，但从《当代英雄》的特点看，它正是一部浪漫主义作品，因为其中包含了浪漫主义体裁的所有元素：不同寻常的主人公、异域风情的环境、爱情主线和命运的捉弄。

《当代英雄》由5个中短篇故事组成，描写的是被发配到高加索的年轻军官格里高利·毕巧林（Grigory Pechorin）的命运，每篇小说长短和意义不同。《当代英雄》的第一部分包括《贝拉》和《马克西姆·马克西梅奇》的故事。“毕巧林的日记”构成小说的第二部分，由《塔曼》《梅丽公爵小姐》和《宿命论者》3个中篇小说组成。

小说的另一个结构特点是各部分时序被打乱。读者首先了解到的是毕巧林的早年经历，然后以另一位主人公的视角去看他，接下来从毕巧林的日记序言中了解到其死亡，最后通过这本日记看到毕巧林对其生平其他事件的叙述。这种结构对19世纪来说很不寻常。莱蒙托夫为什么要这样构建小说？一个可能的解释是，这样可以把焦点逐渐从故事情节转移到毕巧林的内心世界和感受，“从外到内”揭示其性格特点。

正是这样的结构误导了当时的俄国沙皇尼古拉一世。因为小说第一版包括两卷，皇帝阅读第一卷时对作品予以好评，以为小说的主人公是老上尉马克西姆·马克西梅奇，一个粗俗的叙事者，将事情的发展视为宿命，认为一切由上天决定。但读到第二卷时，尼古拉一世明白自己掉进了莱蒙托夫的结构陷阱，《当代英雄》的主人公实际上是一个自我矛盾、陷入迷茫的人，无论如何无法被称为正面人物，当然也不能完全称其为反面人物。

尼古拉一世在给皇后亚历山德拉·费奥多罗芙娜的信中说：“我把《当代英雄》读完了，发现第二卷令人厌恶，完全是在赶时髦。正是当今外国小说中存在的卑劣性格的夸张描绘。这种小说有损性情。因为虽然这种东西读起来令人生气，但终究会给人留下沉痛的印象，你最终会习惯于认为，整个世界就是由这样的人组成的，他们即使乍看起来最好的行为也是出于可憎的虚假动机。由此会怎么样？蔑视或憎恨人类！但这是我们在世界上存在的目的吗？”他最后说，这本“可怜的书”揭示了“作者严重堕落”。

毕巧林是英雄还是恶棍？

毕巧林为什么引起沙皇和某些批评者的愤慨？的确，毕巧林是个奇怪的角色，常常令人反感。莱蒙托夫在小说序言中也这样认为，他描述毕巧林时说：“这是一幅由我们整整一代人的恶习合成的肖像画，是这些恶习的充分体现。您会再次对我说，一个人不可能这么蠢。那让我告诉您，如果您相信所有的悲惨和浪漫的恶棍可能存在，那为什么不相信毕巧林的现实性呢？如果您看过更可怕、更丑陋的虚构，那为什么这种性格，哪怕作为虚构，得不到您的怜悯呢？难道是因为这其中的真实比您所希望的还要多吗？”

的确，毕巧林常常以自己的举动破坏甚至毁灭他人的生活，伤害自己生命中的人，玩弄他人感情。但他有维护名誉的意识，他会感到悔恨，承认自己的恶习和恶劣行为，并且不试图伪装自己。

选择这样一个中心人物，与此前俄罗斯文学的道德传统相矛盾，但莱蒙托夫并未说明毕巧林是正面还是反面人物。虽然莱蒙托夫并不是第一个使用浪漫主义的英雄加恶棍形象的人，本质上毕巧林继承自英国诗人乔治·拜伦（George Byron）的《海盗》和《异教徒》中的主人公，但对19世纪的俄罗斯文学来说，这种形象非同寻常，甚至令人憎恨。读者很难从毕巧林身上看到英雄的成分，但他们同时必须承认，他是自己同时代的人，是自己所在社会的一部分。

高加索的异域风情元素

在小说中，故事发生的地点高加索占据重要位置。莱蒙托夫做出这一选择并非偶然，因为他对这个地区非常熟悉。1837年，因为悼念亚历山大·普希金（Aleksandr Pushkin）在决斗中被杀的诗作《诗人之死》遭流放，他第一次来到高加索。数月后，莱蒙托夫成功返回圣彼得堡，但1840年又因参与决斗被流放到高加索。高加索的大自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成为其许多诗歌的背景。在第一次流放中，莱蒙托夫产生了《当代英雄》的构思，第二次流放中他完成了小说创作，并且在其中大量描绘高加索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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